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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 自恨(1/2)

倾砚 !“尊主,少尊主那儿传来消息,杨佑即位了。”

“好啊!庆儿做得好啊!如此,北郑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。”昏暗中,老者混沌的眸子突地迸射出两道光芒,哪里像是个垂暮之人?

“恭贺尊主!”

老者无谓地摆摆手道:“不值什么!告诉庆儿,凡事小心,万万不可大意!”

“是!”于辅尧应道。

“那小太子呢?”老者不放心地问道。

“尊主问杨佶吗?他心伤父皇之死,自戕追随去了。”

老者闻言,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。

“宫里可有什么消息?”

“并没有什么消息。景氏把御林军和内卫的辖制权都收归己手,连几个统领都要听命于何冲,而何冲又只对景氏一人效忠。景氏的手段极是犀利,我们安插在宫中的人,大半都在这几日被发现了。幸好他们忠于尊主,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在景氏的手中。”

于辅尧说着,眉头拧紧,歉然道:“是属下无能!请尊主责罚!”

老者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此事不全怪你。也是老夫疏忽了!当年只道段氏是个不好相与的,她既退后,想来剩下两个小的,能有什么作为?不成想啊!这景家大小姐不显山不露水,看似温和,实则内里是个如此狠利的人物!”

正讨论间,突地,暗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于辅尧先惊觉,连忙护在老者的身前。
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暗室虚掩的门被从外面撞开,青年男子瘦长的身影投射在昏暗中。

“他怎么来了?”老者沉吟,隐带怒气。

“是属下疏忽了!”

于辅尧拦住了青年男子的去路,躬身道:“王爷!此处乃是老主人静养之所,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。还请王爷……”

他话未说完,便被青年男子抢白道:“姓于的!你们做的孽还嫌不够吗?”

于辅尧不惊不惧,不屑笑道:“王爷,您这话在下可承受不起!不知道在下是怎么得罪您了?是少了您的吃喝,还是断了您的……药?”

听到那个“药”字,青年男子下意识地抖了抖。他突地爆喝一声,似乎又寻回了昔年的勇武——

“我恨不能……”

他的狠话尚未说完,老者凉凉地打断了他:“达儿!若非念在教养你从小长大的情分上,你以为你还有命在!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,打量着老夫不知道吗?还是你……活腻了?想死?”

宇文达对着老者,拳头攥得“咯咯”作响。

老者哼笑道:“老夫知道你不怕死。可那药的滋味,也让你很是享受吧?”

他睨一眼宇文达额角上的冷汗,还有禁不住颤抖的脆弱身躯,冷道:“又想那药了吧?辅尧,给他药!让他滚蛋!”

连着几日,施然日日按时亲自熬好了药,亲自送到坤泰宫,又亲眼看着景砚喝进肚去,切过脉后,他才敢放心地离开。

景砚的病症大有起色,虽说“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”,日积月累的心疾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痊愈的。可眼见着太后的脸色日益泛上红润,唇色也越来越像个健康人了,施然不由得感叹奇药就是奇药。

今日的眠心汤是最后一副了。再好的药,也不能日日用,何况这药的药性极强呢?

施然有把握,太后服过了眠心汤,再佐以自己开的方子食疗调理,不消日久,定能痊愈。

景砚凝着桌上托盘内的药盅,依旧是淡淡的血腥气息——

习惯一种存在需要多久?

习惯某个人的存在又需要多久?

她的素手划过托盘上的花纹,若干天前曾经波涛汹涌的情绪,如今已经平复了许多。

那淡淡的,飘散在坤泰宫中的气息是什么,她清楚得很。

那是血的味道。

是谁的血,她心里更是明镜一般——

包括无忧在内,所有的人,前前后后的反应,她俱都看在眼中。

她唯一不知道,也是唯一想知道的,就是那……那血是如何……

不能想!

决不能细想!

因为,哪怕稍稍想上一想,她都恨不得杀了自己!

是的,此刻,相较于曾经深深地埋怨宇文睿不管不顾社稷江山,她更恨自己的存在。

她恨自己的存在,让那孩子自伤;可她却不能因为这个而自戕,因为,那会让那孩子更难过。

试想:自己只是病了,那孩子都恨不得掀翻这天与地;若是自己……那孩子会疯魔了吧?

她恨自己,恨这副尚存活于世的身体,却又不能弃它不管,因为她,不能辜负。

景砚苦笑一声,笑自己,自以为读书万卷,自以为洞悉世事人心,却落得个身不由己的境地。

既然不能死,便只能努力活着!

她轻轻颤抖着,扣住药盅的边缘——

喝掉它!

连带那药,连着那血,一起喝掉!

恰在此时,秉笔突然进来禀道:“主子!吴将军回来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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